对话德国机器人与自动化协会主席——中国机器人出海正当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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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瓦茨科夫表示，生产安全的机器人，是整个行业一项关乎声誉的责任。任何事故都会对全行业造成破坏性影响。同时要深入理解客户需求，实现产品的本地化。

宋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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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最为火热的行业非机器人莫属，大量中国机器人企业开始进军欧美发达国家市场，同样欧洲自动化和机器人公司在中国赚的盆满钵满。

应该说近年来，全球机器人行业正在经历一场深刻的变革。从工业制造到服务场景、从单一功能到具身智能（embodied AI），机器人正逐步从“工具”走向“伙伴”。根据全球市场研究机构GMI数据，2024年全球工业机器人市场规模已达约478亿美元，预计到2034年将突破2100亿美元，未来十年年均复合增长率超过16%。国际机器人联合会（IFR）数据显示，全球每年新增工业机器人装机量超过60万台，全球运行中的机器人总量达428万台。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以人形机器人为代表的“下一代机器人”，正引领AI与实体硬件深度融合的新风口，吸引了全球科技巨头和资本的密集布局，掀起了继“大模型之后”的又一轮创新竞赛。

在这场全球化浪潮中，中国无疑扮演着越来越核心的角色。2023年，中国新装工业机器人约27.6万台，占据全球超过51%的市场份额，继续稳居世界第一大机器人市场。截至目前，中国企业所拥有的工业机器人存量超过175万台，占全球机器人运行总量的约41%。更重要的是，随着技术进步与政策推动，国产机器人品牌的市场份额不断提升，从十年前的不足20%，提升到如今近50%。得益于完备的制造能力、日益成熟的供应链体系、以及AI与硬件的深度协同，中国已成为全球机器人最重要的研发、制造与应用基地之一。与此同时，大量中国机器人企业也在蓄势待发，积极布局海外市场，谋求从“中国制造”向“全球品牌”的跃迁。

然而，“出海”并非坦途。在对外拓展过程中，中国机器人企业不仅面临欧盟如GDPR等数据与隐私法规的严格限制，还要应对来自当地产业生态的“准入门槛”——包括技术标准、文化偏差、市场信任以及本地化服务能力等多维挑战。与此同时，全球机器人产业也在呈现出美、欧、中三极并存的发展格局：美国聚焦AI和操作系统层面的平台能力，德国和日本则稳守工业机器人领域的制造优势，而中国则以强大的供应链整合、工程落地能力与庞大本土市场支撑，在新兴服务机器人和低成本工业机器人领域快速突破。面对这一复杂格局，中国机器人如何在全球话语体系中赢得技术尊重与商业价值？

在本届德国慕尼黑Automatica自动化与机器人展期间，笔者专门前往慕尼黑参展，并对德国机器人与自动化协会（VDMA）执行董事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Patrick Schwarzkopf）进行了独家专访。在对话中，他详细分享了对全球机器人行业趋势的观察，也对中国企业出海提出了中肯建议。

宋欣：早上好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早上好

宋欣：我们很高兴能代表《金融时报》中文网采访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先生。您如何评价今年的 Automatica 展会？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我对本届展会非常满意。发展势头迅猛，我们能清楚地看到机器人与自动化是一个巨大的趋势，此刻正吸引着众多人士的目光和关注。现场充满了浓厚的兴趣、深入的探讨和蓬勃的发展。展会首日上午，所有展厅便已人头攒动，这充分说明了该领域的重要性。

宋欣：您是否认为机器人产业未来会成为全球最大的产业？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确实有此说法。但我们必须认识到，现有的许多产业规模已经非常庞大。机器人将成为极其重要的产业之一，但食品饮料、制药、汽车等行业同样是巨头。我不能确定它是否会成为最大的，但它必将是规模最大且最重要的产业之一，这一点毋庸置疑。

宋欣：您能提供一些关于市场规模的数据吗？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可以。我们掌握的最精确的数据是单位数量：全球每年新安装的工业机器人大约为 60 万台。这一数字在过去实现了巨大的飞跃，并将在未来几年持续增长。机器人行业正处在增长状态中。

宋欣：这种增长是全球性的，还是在特定地区（如亚太或欧洲）尤为突出？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当前，我们观察到亚洲的增长势头极为强劲，特别是中国。情况是这样的：全球每年安装的所有机器人中，有一半安装在中国，另一半则在世界其他国家。这个现象非常引人注目。因此，中国市场是迄今为止最大的市场，并真正处于领先地位。此外，我们也可以看到中国的机器人制造商在过去几年中发展迅猛，实力显著增强。如今在中国市场，由中国制造商生产并部署的机器人比例越来越高，尽管国际公司仍稍占优势。但可以肯定的是，中国的机器人产业已经取得了长足的发展。

宋欣：那您有没有注意到哪些中国公司未来几十年有望成为顶尖企业？这次展会有没有这样的佼佼者？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具体点名某家公司有点难，不过在这次 Automatica 展会上，有一家叫埃斯顿 (ESTUN)的中国公司，他们的展位非常非常大。此外还有很多别的公司。有些公司可能规模不是最大，但他们的创新能力非常强。总而言之，我不想特指哪几家，但确实有很多这样的企业。一些源自中国的公司已经开始将自己打造成全球性的参与者了。

宋欣: 机器人和人工智能的未来正在全球掀起一股热潮。特别是人形机器人和具身智能吸引了全球的目光，您怎么看这个趋势？您认为这会是整个机器人产业的未来吗？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我不认为人形机器人会直接走进工厂，取代那些用来制造车身的传统机器人。我的意思是，传统的工业机器人领域会继续发展。这更像是机器人技术又翻开了新的、附加的一章。很可能并不会出现人形机器人取代大多数传统工业机器人的情况，我看不到这种趋势。同时，我们必须看到，人形机器人的竞赛在过去一年半里已经全面加速。它的发展速度和我们看到的投资规模——无论是在中国、美国，还是现在越来越多的欧洲——都令人难以置信。技术进步确实存在，但我们也要看到人形机器人和真人之间依然存在巨大的差距。人类理解世界、知道该做什么、以及灵巧地运用手指的能力，人形机器人还差得远呢。所以，要让它们足够可靠地去取代一名人类工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另一方面，这个趋势是真实存在的。

关于人形机器人，有一点至关重要：它是人工智能的新前沿。我们都经历了 ChatGPT 时刻，所有人都对它生成文本、视频或图像的能力印象深刻。但是，要制造一个能在环境中像人一样行动的机器人，那才是一项真正艰巨的任务。这也正是检验人工智能能否做到这一点的地方。所以，我们过去认为 AI 在推动机器人技术，但现在我们也能看到，人形机器人反过来也在推动 AI 的发展。而一旦这种突破发生，它所催生的人工智能就不会只停留在人形机器人体内，它注定会“溢出”到更传统的机器人领域。因此，每个投身于机器人行业的人，都必须参与到这场人形机器人和 AI 的竞赛中来，因为它将改变未来。

宋欣：就像你刚才提到的，还有很多人认为人形机器人是一个有点遥远的目标。这其实反映了一种“以人为中心”的思维，因为机器人并不一定非要长得像人。它们可以有自己的形态，可以根据功能来塑造。您对这个观点怎么看？您觉得机器人应该模仿人或动物，还是应该完全根据功能来设计？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关于人形机器人，我觉得最初的思考前提是这样的：在传统的机器人技术里，你必须去改造现实，让现实环境来适应机器人工作。比如，我们不用楼梯，只用平面，我们把工厂建成适合机器人高效运作的样子。有时甚至要用栅栏把人隔开，好让机器人在栅栏后面自己干活。而人形机器人的理念，就是想把这个逻辑反过来。我们希望让机器人去适应现实，而不是改造现实来迁就机器人。我们不改变现实世界——世界本来就有楼梯，有各种各样为人类设计的工作场所，我们希望机器人能直接在这些为人类打造的空间里工作。这才是最基本的想法。

宋欣：我之前看到宇树科技开发的那种机器狗。但是在联想，他们也生产一种类似的“狗”，但不是四条腿，而是六条腿，像一只昆虫。这能让它比四条腿的移动得更快、更稳。所以我觉得这就像您提到的，有时候我们或许真的应该让机器人去适应现实。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我认为，当人与机器人需要互动时，让机器人带有一些人性化的特征是很有好处的，比如一张微笑的脸。这一切都是自然发生的，你对它的反应不是有意识的，而是自动的，因为我们从进化中就被设定成这样了：别人对我们笑，我们就会笑着回应。这是一种积极的信号。机器人也可以做到这一点。当机器人和人的相似度高到几乎无法分辨时，人们可能就会产生问题，会觉得“哦，这有点吓人”。但是，如果它仍然能被清晰地看作是一台机器，一台友好的、带有一些人性化特征的机器，情况就不同了。我们知道自己是在和机器对话，但因为这台机器有一些类似人的特质，比如一张会对你笑的脸，或者用好听的声音和你说话，整个过程就会变得很轻松。我认为这是非常积极正面的。

宋欣：我们来聊聊机器人产业的全球市场吧。在过去几年，除了特殊时期，机器人商业化的进程一直在加速。您如何展望未来几十年全球市场的演变？您认为它会是爆炸式增长，还是平稳增长？我们会不会经历一个类似互联网泡沫的阶段，就是在高速增长后出现一个“幻灭期”？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有时候人们会公布一些数据，说未来会有几百万台人形机器人。但你仔细想想，这些都得有人去生产出来。我们是有产能限制的。现在全球每年大约生产 60 万台工业机器人。我不认为会出现一个瞬间爆炸的“拐点”。我更倾向于认为，我们会迎来一个非常稳健的增长。可能会在某些时间点，比如当人形机器人技术成熟、可以上市时，出现几年的巨大推动力。但我并不认为会有一场规模庞大的“大爆炸”。不过，在可预见的未来，不仅是未来几年，而是未来几十年，这个行业都将保持非常有活力且稳健的增长。因为它是一项赋能技术，能解决我们当今世界面临的诸多问题：竞争力、气候中和、循环经济、劳动力短缺、产业韧性——这对中国来说也是一个重大议题，当然，这也是中国大力发展人形机器人技术、进行前瞻性思考的原因。

宋欣：那么，您不认为机器人领域会出现过度投资的问题吗？您的预期相当平稳，所以您觉得不会有投机泡沫？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我认为整个机器人领域不会出现过度投资。但是，人形机器人领域确实存在巨大的承诺和期望，我们最终还得看它如何兑现。但无论如何，通过这个过程，我们都将在人工智能发展上取得巨大的收益和进步。不是每一笔投资都可能成功。我认为在人形机器人领域，投资的风险可能更高，但潜在的回报也可能更丰厚。这永远是一个权衡。但总的来说，对于整个机器人和自动化行业，我会说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投资的业务或领域，因为这个世界对它的需求只会越来越多。这个趋势在未来十年，直到 2030 年，都将持续下去。

宋欣：确实如此。那么，在这幅全球产业图景中，中国、欧洲和美国的制造商将分别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还是说，国与国之间其实已经没有界限了？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如果我们看美国和北美，他们也生产一些硬件，但不多。传统上，机器人制造商主要集中在欧洲，特别是德国，日本，当然现在还有中国、韩国等等。所以，我不认为美国会在硬件制造上成为主导力量。我认为他们会更专注于人工智能、平台，或许还有人形机器人——这方面的硬件也可能会在美国生产。但在传统工业机器人领域，我不认为那里会是主要的生产地。我认为，中国已经建立起了非常完善的供应链，拥有极具竞争力的价格和非常好的技术。所以你们会同时生产硬件和研发AI。而欧洲则必须继续大规模地生产机器人以保持竞争力——这是我们目前的优势，我们需要捍卫这一地位，同时也要在技术中加入大量的人工智能，才能始终站在技术发展的最前沿。

宋欣：您怎么看待中国和德国制造商之间的竞争？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竞争很激烈，而且会越来越激烈。我们可以看到，一些中国公司在国内的利润率可能不高，因为那里的竞争已经进入了“价格战”的阶段。所以他们可能会想：“好吧，那我们去欧洲市场吧。我们可以把机器人卖得便宜一点，但仍然能有不错的利润。”因此，欧洲和德国的机器人制造商正在为此做准备。我们需要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不能有扭曲的竞争。我们支持开放市场，也必须直面竞争。我们需要在成本、供应链、扩大规模经济以及创新优势上下功夫——后者正是我们证明自己产品价格略高的理由所在。

宋欣：正如您提到的，中国的机器人行业目前正蓬勃发展，在一些细分领域涌现出大量创新。比如说，爬墙检测机器人、物流分拣机器人，或者酒店清洁机器人等等。您认为中国制造商在走向全球，特别是进入欧洲市场时，面临着哪些挑战和机遇？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我认为，我们所说的专业服务机器人——不是指家里的扫地机或割草机，而是指那些在制造业之外应用的机器人，比如在实验室做血液检测、在零售、餐厅、酒店服务以及农业中使用的机器人——这些市场的潜力可能非常巨大。你得看到一个事实，比如德国的制造业非常强大，占 GDP 的比重很高，大约在 20% 到 25%。但在德国，服务业不像其他一些国家那样发达，后者的服务业占比通常在 70% 左右。所以，我认为服务业是一个部署机器人的潜在巨大市场。这里面有很多不同的领域：农业、酒店、养老护理、医院、商店等等，每一个都是庞大的产业。因此，我认为它们在创造商业价值方面大有可为。而中国已经拥有一些能够以优惠价格大规模生产的平台。那么未来或许会出现这样的合作模式：其他国家的公司利用这些中国的技术平台，在上面构建自己特定的解决方案。

宋欣：您谈到了技能迭代。我与许多中国机器人制造商交流后发现，他们五年内的规划并非全球化，而是首先专注于服务足够庞大的中国本土市场。他们的策略是，先在国内迭代产品与平台，待其达到足够高的成熟度后，再向全球扩张。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我们已经观察到这一趋势。但中国还有一个独特的优势，即民众对机器人的普遍积极态度。他们乐于接纳这项技术，而在欧洲，情况则更为复杂。并非所有人都对机器人充满热情，尽管有人着迷和喜爱，但整体而言，我认为中国社会对此的开放度要高得多。此外，中国政府的策略也十分巧妙，他们正在有意识地让民众熟悉并接纳人形机器人。例如，在国家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上，人形机器人登台表演舞蹈。这个节目在中国的观众数量有多少？十亿吗？

宋欣：没错，差不多。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那么，十亿观众通过屏幕看到了人形机器人。这一举动传递了多重信息：首先，它展示了国家的技术实力，并激发民族自豪感；其次，它通过舞蹈这种形式，将机器人塑造为一种积极、有趣且富有吸引力的事物。再比如近期的北京半程马拉松，也获得了广泛的社会关注。因此，我认为你们是在对一个本就普遍认可机器人价值的民众基础进行强化。相比之下，在欧洲、美国及世界其他地区，我们必须加大力度去进行这种“公众沟通”，因为当地民众的态度并非总是如此包容。而民众的接纳度，正是影响机器人技术发展的关键因素之一。所以，我认为我们有责任共同向世界阐明，机器人技术对所有国家未来的繁荣都具有不可或缺的重要性。

宋欣：我完全同意您的看法。我阅读过 Automatica 的一份报告，其中指出 83% 的中国工人对使用机器人持开放态度。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在部署了大量机器人的德国工厂——其机器人密度在欧洲最高，全球位列第三或第四——我们发现工人对机器人并无抵触。他们对工业机器人已非常熟悉，并视其为必需的生产工具，态度是积极的。然而，当服务机器人进入普通民众的日常生活时，公众的反应可能就有所不同了。

宋欣：您认为这是由《通用数据保护条例》(GDPR) 造成的吗？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不，我认为这源于一种思维定式。在欧美，过去三十年的历史中，始终存在一种将机器人描绘为“工作杀手”的论调，然而这从未成为现实。以德国为例，我们经历了大规模的机器人化进程，机器人化水平在过去数十年显著提升，但这并未导致就业岗位流失，反而保障了德国工业的全球竞争力，从而稳固了整体就业。因此，我认为过去长达三十年关于“机器人威胁就业”的讨论，其本质上是毫无根据的，但它确实对欧美的公众认知留下了深刻的烙印。相比之下，中国并未经历这一过程，而亚洲民众，包括日本对机器人技术普遍持非常开放的态度。

宋欣：那么，中国制造商可以采取哪些措施，来促进欧洲民众对服务机器人（例如在医院等场景中应用）的理解和接纳？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我认为关键在于提供卓越的解决方案。一个优质的解决方案终将赢得市场，无论其技术源自德国、中国还是美国。只要技术本身足够出色，并遵循以人为本的设计，与机器人协同工作的用户便会由衷地感到“这改善了我的生活”或“这优化了我的工作环境”。届时，我相信他们会积极接纳这项技术。

宋欣：或许从年轻一代，如Z世代入手，他们会是改变游戏规则的人。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是的，但其他群体中也不乏思想开放的人士。

宋欣：最后，关于监管格局。您认为未来中国、欧盟和美国会形成三套并行的、独立的监管体系，还是最终会走向某种形式的融合？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我认为会是二者兼有。首先，在对机器人行业至关重要的安全法规领域，产业界的共识是避免各国独立的监管体系，推行全球统一的安全标准。这项工作由 ISO (国际标准化组织) 负责。各国派遣专家组参与标准的制定，尽管过程漫长，但一旦达成共识，便会形成一个全球通用且有效的机器人安全标准。这对制造商极为有利，因为他们无需应对繁杂的各国法规，只需遵循统一标准即可。因此，在安全领域，我们已实现了高度的全球标准化。

然而，在其他标准领域，例如关于机器人互联互通和数据交换的规范，情况则可能不同。可能会出现由单一公司控制的专有解决方案，但这并非理想状况，因为用户需要能够集成不同品牌的机器人并无缝读取数据。目前，已有多个平台和标准致力于实现对机器人的统一监控、控制及云端连接。在这些领域，我们很有可能见证中国和欧洲各自发展出不同的标准体系。其最终走向如何，仍有待观察。

宋欣：最后一个问题：当前众多中国制造商正积极寻求海外扩张。基于德国的工业经验，您能为他们提供哪些不仅限于欧洲市场、而是具有普适性的建议？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或许德国公司不会希望我分享这些建议。我们终究同处于一个竞争性的行业中。我认为，首要原则是：我们必须共同确保机器人的绝对安全。生产安全的机器人，是整个行业一项关乎声誉的责任。任何安全事故都会对全行业造成破坏性影响。其次，要深入理解客户需求，实现产品的本地化。同时，也应寻求与目标市场生态系统中的其他参与者合作，包括零部件供应商、软件制造商及系统集成商。核心在于与您目标销售国家的产业生态系统建立紧密连接。

宋欣：您是否有这方面的成功案例？不一定是中国的，或许是韩国或日本企业在本地化方面非常成功的范例？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是的。例如，一些日本公司在欧洲建立了区域总部。部分企业甚至开始在欧洲设厂，为欧洲市场生产机器人。他们之所以推行生产本地化，是因为他们认识到这里的市场的、需求可能与他们本土市场存在差异。因此，我的建议是：实现产品本地化，并与本地的研发团队合作；积极采纳当地（例如欧洲）正在形成的技术标准，甚至可以将这些先进标准引入中国市场。欧洲或德国的一些技术发展可能对全球产业都有启发意义。因此，关键在于实现连接与融入，真正成为目标市场生态系统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宋欣：谢谢你，我的提问结束。请问你是否还有其他评论或补充？

帕特里克•舒瓦茨科夫：我没有需要补充的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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