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接世界的拉链面临关税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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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KK积累的智慧适用于一套经常被特朗普无视的规则手册；YKK提出的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是，在那些被认为容易受关税影响的市场，长期投资将会枯竭。

Bloombe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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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2月初，全球最大的拉链制造商YKK的高管齐聚日本黑部市，参加年度预算会议。通常，这些会议都会留出一些社交应酬时间，让大家和老朋友一起唱唱卡拉OK、聚聚餐。今年就没那么随心所欲了，因为很显然今年的会议是一场关于全球贸易是否行将崩溃的非正式公投。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的第二任期开始不到两周，就宣布对从哥伦比亚进口美国的商品征收25%的关税，但后来又撤销了这项措施。接下来，他又对从中国进口的商品征收20%的关税，对来自加拿大和墨西哥的商品征收25%的关税，并对所有进口钢铁、铝和汽车征收25%的关税。

在暴风雪天气下，YKK黑部园区看起来就像置身于一个刚刚被摇晃过的雪花玻璃球中。YKK全球总部位于东京，而黑部则坐落在与东京遥遥相对的另一侧海岸线上，这个园区仍然是该公司的核心：这里容纳了一个秘密的研发机构，还有一家工厂（YKK在全球各地拥有500多家工厂，这些工厂连接着无数条供应链）。YKK每年生产的几十亿条拉链被众多商家广泛采用，包括(Levi’s)和(Adidas)等标志性品牌；H&M、Zara和希音(Shein)等快时尚巨头；户外运动先锋巴塔哥尼亚(Patagonia)、北面(North Face)和始祖鸟(Arc’teryx)以及瑞典户外品牌攀山鼠(Klattermusen)这类比较小众的竞争对手。YKK为全球服装行业提供大约40%的拉链产品，除此之外，它还为钱包、行李箱、睡袋、帐篷和许多其他类型的设备及配件生产拉链。这还只是拉链。该公司花了数十年时间研发所有可能被称为紧固件的产品（拉链(zipper)的原始英文单词就是紧固件(fastener)，日语中仍在使用这个词）。汽车制造商使用类似魔术贴的YKK钩环系统将内饰固定在汽车座椅上。呼吸机(CPAP)制造商使用YKK的一款类似产品将呼吸器具固定在睡眠呼吸暂停患者身上，以防他们在夜间翻身时掉落。YKK生产的一款卡扣式“医疗螺柱”将电极连接到心电图仪上，这种仪器用于检测住院患者的心跳，而医院病房的窗户配件和滑动门机械装置通常也是YKK制造的。

严格来说，2月份访问黑部的大多数高管都是关联公司的代表。YKK实际上以112个独立分支机构的形式在70个国家经营业务，全部隶属于YKK集团旗下，这家私人控股公司的数据显示，在截至3月31日的12个月中，其收入达到69亿美元。这种结构使YKK的高层领导对全球制造业的发展方向拥有独特的见解；通过该公司遍布全球的数千家企业客户订单的增减，他们可以预测整个行业的前景，并对预算和生产作出相应的规划。他们还拥有适应国际事件的长期经验，包括北美自由贸易协定(North American Free Trade Agreement)等等。但是，他们积累的智慧适用于一套经常被特朗普无视的规则手册。

到2月初的时候，YKK美国公司总裁吉姆·里德(Jim Reed)就清楚地意识到，他的日本同事担心这一次的情况可能会有所不同。会议快结束时，他告诉我：“哥伦比亚关税反击战确实是个突如其来的意外状况。我们甚至还没来得及写报告，一切就结束了。”即使他们想要有所行动，短期内也做不了什么：YKK的客户（尤其是服装行业的客户）几乎没有调整生产的空间。里德在谈到该行业的生产计划时说道：“2025年秋冬系列已经在推进中。所以现在真的没有机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为了避免关税，让我们把拉链运送到这个国家，而不是那个国家。’”没有哪条供应链能够真正应对这种剧烈的调整。

里德表示，他已经告诫同事们，不要对特朗普的首轮攻击作出任何突然回应，尽管他所在的领域很有可能是受打击最重的行业之一。他的感觉是，特朗普瞄准加拿大和墨西哥“是为了制造声势，给他的支持者留下深刻印象，然后可以继续采取行动，或者有可能是故意夸张地引起中国的关注”。里德说，他无法想象特朗普为什么要违背“所有经济学家”以及( Inc.)和(Target Corp.)等零售巨头高管的意见，冒着被指责引发通货膨胀的风险（一旦特朗普提议的大规模关税政策真的生效，通货膨胀必然会随之而来），一意孤行。

为了说明一旦与墨西哥和加拿大爆发全面贸易战，美国制造商将面临多么大的危险，里德解释了YKK的钩环系统必须如何来回穿越边境才能进入美国汽车的座椅。他说：“汽车内饰行业在墨西哥，所以我们在墨西哥缝制环圈。我们把环圈卖给供应商，供应商在墨西哥将环圈缝到座椅套上，然后座椅套被运往墨西哥、加拿大和美国，在那里等待座椅的到来。”这些座椅通常来自中国。与此同时，钩子部分（类似魔术贴中不带绒毛的那部分）是由YKK的美国工厂利用从印度尼西亚、巴西和其他地方采购的原材料生产的。钩子从这些工厂被运往加拿大和美国的座椅制造厂进行安装。他继续说道：“这些没有包裹外套的裸露座椅被运往加拿大和美国的其他工厂，在这里，座椅套被安装在裸露的座椅上，钩子和环圈被组合在一起。然后，这些成品座椅被运往加拿大、美国和墨西哥，由当地的汽车制造商将它们安装到汽车上。”因此，即使在最理想的情况下，钩子和环圈在汽车座椅内组合之前至少会被征收一次关税，而汽车座椅的其他组成部分很有可能随着成品汽车座椅一起被单独征收关税，具体取决于它们的组装地点。

几周后，在YKK总部接受采访时，该公司时任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猿丸雅之(Masayuki Sarumaru)向我表达了他的观点。他说：“局势具有不可预测性，这一点最令人担忧。”我们在大楼的中庭进行交谈，从这里可以俯瞰一条贯穿秋叶原街区的高速公路。猿丸雅之大学一毕业就加入了YKK，在这里度过了半个世纪的职业生涯，还有几个月就要退休了。他穿着深色西装，旁边站着六位下属。他告诉我，50年来，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或动荡的危机，以至于高管们集中智慧都无法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过去，“凭借综合经验，你可以预见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他说。“但这一次，我完全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在我们谈话后不久，特朗普的30天暂缓期结束，北美关税开始生效，紧接着加拿大也采取了第一轮报复性关税。

全球制造业层次体系的重新洗牌开始真正显现。随之而来的是，我们所穿的衣服、所开的汽车、所住的房子以及医生用来判定我们生死的医疗设备的一整条关键供应链面临前所未有的威胁。

吉田工业株式会社(YOSHIDA KOGYO KABUSHIKIGAISHA),又名吉田制造所(YOSHIDA Manufacturing Corp.），由吉田忠雄(Tadao Yoshida)于1934年在东京创立。其标志性产品拉链最初由新泽西州的Universal Fastener Co.于1893年制造，用在靴子上收紧靴筒。然而，这家美国公司最初的设计销量不佳，直到1913年一位瑞典裔美国工程师对其进行改进后，才发展为现代拉链。美国加入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政府向该公司（最终发展为Talon International Inc.）采购了大量拉链，用于航空服和救生衣。

20世纪30年代，当吉田忠雄在从事进出口业务的过程中第一次接触到拉链时，它在时尚界还是个新鲜事物。然而，他确信它具有潜力，因为日本当时正热衷于以西式服装取代束腰和服。多年来，他一直致力于用手工打造YKK拉链，敲打出一个个“链牙”。1950年，他进口了四台昂贵的链条机，实现了这部分工序的自动化。这一转变大大提高了YKK拉链的质量，使其明显区别于当时日本市场上被认为廉价和一次性的其他产品。

五年后，吉田收拾好机器，将公司迁至资源丰富的黑部市，这使其得以扩大YKK的生产流程，开始在同一个地方生产所有部件。他还开始周游世界，在远至新加坡和加拉加斯的地方寻找需要用到其拉链的产品，并寻找改进工艺的方法。朝鲜战争导致锌和铜的价格飙升，于是YKK开发了一种名为56S铝的耐用合金，它不仅可以用在拉链上，还可以用来制造窗框，就像吉田在参观一家美国工厂时看到的那种流水线窗框。正是这些窗框促使他在1959年决定在黑部市开设YKK的第一家建筑产品工厂。

第二年，该公司在纽约开设了美国子公司，在曼哈顿服装区经营一家小型工程和仓库。猿丸雅之说：“我们在那里有很多客户和批发商。现在那里都是高档商店或办公楼……但是在70年代，工人们就在那里缝制衣服，制作服装。”当时，在美国销售的大约四分之三的服装都是国内生产的，YKK试图从其美国竞争对手Talon手中夺取尽可能多的市场份额。该公司在费城、巴尔的摩和波士顿开设了分公司，以吸引高级时装领域的客户。得克萨斯州和佐治亚州的新工厂专注于为牛仔裤制造商供货，芝加哥和洛杉矶的新工厂则分别瞄准工作服和外套制造商。

今年5月，我参观了YKK位于梅肯的占地250英亩（约1.01平方公里）的园区，这是该公司在佐治亚州最大的业务设施。园区内有七栋大型建筑，连接这些大楼的道路两旁种满了樱花树，在春日的暖阳下，粉红的樱花尽情绽放。其中一栋建筑是铸造厂，用来制造园区内生产的拉链所需的黄铜。另一栋是制造门窗系统的建筑产品工厂，它用到的铝合金产自乔治亚州都柏林的另一家工厂；高管们预计，这家工厂将使公司避开特朗普对进口铝材征收关税的部分影响。还有一栋建筑是拉链制造厂，每年生产的拉链首尾相连的总长度足以绕地球两圈半。

我此行的导游是汤姆·芒恩斯(Tom Munns)，他手下的一群工人负责维护YKK出租给客户的一组定制机器。（该公司没有允许我完全进入拉链的实际生产地点，原因是出于对商业间谍活动的担忧，最近的政策有所变化。）我原本已经从亚历克斯·格雷戈里(Alex Gregory)口中了解了租赁业务的运作方式。格雷戈里于1974年1月开始在YKK位于佐治亚州的第一家工厂工作，并于2001年至2004年期间担任YKK美国公司的首位非日裔总裁兼首席执行官。他已经于2008年退休，但仍是YKK美国建筑产品部门的董事。他告诉我：“我们不会向李维斯这类公司出售单独预制的拉链。他们会购买所谓的连续链，也就是300英尺（约91.4米）长的不间断拉链，然后自己决定需要多长的拉链。可能是5.5英寸或6英寸（1英寸约2.54厘米），或者其他任何长度，然后机器会把拉链剪到合适的长度，安装在牛仔裤上。”

在YKK位于梅肯的现场技术中心宽敞的水泥走廊里，芒恩斯向我展示了这台机器的工作原理。他首先介绍了公司从1978年开始租赁给李维斯公司(Levi Strauss & Co.)等服装制造商的第一台设备：这是一台相对较小的机器，大小和郊区家庭木工房中的台锯差不多，将一段连续链（基本上是一条比拇指稍宽的布条，中间有一条实心的金属条）送入机器，然后切割金属条，冲出链牙；第二台机器也是差不多大小，将已经切割成适当长度的布条放在上面，加上拉头和下止，制成拉链，然后将其缝制在衣服上。接下来，芒恩斯向我展示了YKK于1984年开发的AutoLine，它结合并简化了前两台机器完成的流程。芒恩斯说：“正是凭借这一点，我们赢得了李维斯、Lee’s和其他牛仔裤制造商的全部业务。”AutoLine无需九名技术工人，只需要两名非熟练工人即可操作。“他们看到了这一点，这正是竞争对手所缺乏的。”

最初，专注于改进设备是为了节约成本。YKK长期以来一直很难在Talon等竞争对手面前取得价格方面的竞争优势，后来才意识到，如果客户购买连续链并在自己的工厂将其制成单个拉链，就能降低公司的人工成本。芒恩斯指出，这些机器也只适用于YKK的产品，因此服装制造商“如果不大幅改变生产方式，就无法转用竞争对手的拉链产品”。与此同时，服装制造商也获得了极大的灵活性，可以在需要的时候生产需要的拉链，而不必囤积各种尺寸和颜色的预制拉链。

YKK开始租赁机器设备后的十年间，年销售额从不到1亿美元增长至大约4.5亿美元。据猿丸雅之说，大约在这个时候，也就是80年代末，该公司停止了“追赶游戏”，终于从Talon手中夺取了市场主导地位。1994年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生效后，服装制造商开始将更多设施迁出美国，YKK美国公司也做好了应对准备；例如，用于李维斯牛仔裤的标志性黄铜拉链开始从梅肯运往墨西哥的一家工厂，而不是圣安东尼奥的工厂。YKK还将设备投资增加了一倍，在墨西哥保税工厂寻求提高自动化程度并进一步削减劳动力成本的同时，该公司进一步巩固了对南方服装制造业的控制力。据格雷戈里说，一家大型服装公司的高管告诉他，在改用YKK的机械设备后，他们的生产率提高了20%。

在我参观梅肯一家工厂车间的过程中，明显感受到YKK设备租赁业务的持久重要性。乍一看，似乎有更多的工人忙于维护和翻新这些机器，而不是生产他们要安装的拉链。尽管我被禁止参观拉链生产线，但每当有工人进出时，我都可以透过沙龙式的摆动门，看到几位指挥家在指挥一支机械乐队，吐出无穷无尽的拉链，它们将被运往墨西哥或中美洲。

格雷戈里出任YKK美国公司首席执行官后不久，就意识到公司正面临一场危机：它从Talon手中夺取的来自美国服装行业的收入突然蒸发。中国于2001年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为其他成员国提供了一个框架，使他们能够利用中国低廉的劳动力成本，而不必担心其投资结果。中国政府的激励措施和保障措施使其成为服装制造外包的首选之地。格雷戈里告诉我：“1999年，我们为99家牛仔服制造商提供拉链，主要集中在美国东南部。到了2004年或2005年，他们全都不见了。”

他说，到了2003年，他所在的YKK分公司就已经无利可图了。“这个时候我来了，成了这个地区的首位非日裔总裁，我们陷入了困境，公司指望我们能想办法解决。”

YKK的管理理念赋予当地高管在解决重大问题时拥有超高的自主权。将关联公司视为某种意义上的独立本地运营商，这一点有助于YKK随时适应形势变化。这既有助于YKK扎根于运营所在地，又能最大限度地减少其全球供应链其他环节受到的影响。正如猿丸雅之对我说的那样：“谁了解市场？谁了解客户？谁了解当地社会？肯定不是总部。”

格雷戈里针对美国公司困境的解决方案利用了其母公司投入研发的大量资源：猿丸雅之告诉我，每年，这笔支出约占其总运营预算的5%。正常情况下，这些资金用于推动创新，比如防水和气密拉链，最初用于潜水服和宇航服，然后被商业化应用于雨衣和滑雪服。格雷戈里决定放眼更广阔的领域，在连年亏损的情况下，投入巨额资金，研究如何让几十年来一直为牛仔裤和服装生产拉链的工厂转变服务对象，为仍然在美国制造的其他产品生产紧固件。销售和营销人员与产品开发工程师配对，负责探索特定行业。格雷戈里告诉我，“我们派了一个团队去密歇根州诺维市，对他们说：‘去成为汽车行业的专家。’如今，佐治亚州亚特兰大市的一辆普通汽车上，会有15到20个YKK在佐治亚州梅肯生产的产品。我们与每家汽车制造商都有合作。”

总部也在尽自己的一份力。美国服装制造业的衰落促使YKK组建了一支新的全球营销团队，其职责是不断将事件、趋势和现有基础设施联系起来，这样一来，任何在某个地区损害利润的因素都能转化为另一个地区的盈利助力。随着供应链变得越来越复杂和脆弱，这个团队的工作变得越来越重要。

藤卷哲平(Teppei Fujimaki)曾在2017年至2020年期间（正好处于特朗普第一任期内）就职于YKK孟加拉公司的销售部门。他告诉我，公司的全球营销团队能够根据订单的下滑速度，提前预测他的团队需要提升多少产能，以便为孟加拉国随后的服装制造业繁荣做好准备。这种转变毫不费力，而且从会计角度来看，这只不过是把利润从YKK亚洲账簿的其中一栏转移到另一栏。

YKK高级可持续发展经理布赖恩·拉普兰特(Brian La Plante)向我表示，特朗普的第一任期加速了将制造业转移到越南和孟加拉国等市场的“友岸化”趋势，这表明该公司的业务广度使其具有极强的适应性。拉普兰特说：“每个人都在谈论关税，但对我们来说只是从一个地方转移到另一个地方。我们不会讨论服装产量的减少。我们也不会谈论单位产量的下降。我们只会讨论未来这些产品的来源。无论是孟加拉国、越南还是南美，我们总有一些工厂可能会因为这些转移而增加业务，也有一些工厂因为这些转移而损失业务。但这不会从整体上对我们造成影响。”

YKK美国公司的供应链管理总监小梢·奇尔德雷斯(Kozue Childress)表示，新冠疫情也给公司上了一课。原先，公司倾向于为特定客户囤积已经上漆并贴上品牌标识的产品库存，然后，这些产品就无法改变用途，提供给其他在常规供应链中断时需要紧固件的其他客户。奇尔德雷斯说：“我们得到的教训是，保留我们所谓的中性原材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这些材料没有上漆或贴牌，这样一来，只要客户需要某种颜色，我们就可以上漆然后发货。”

当谈到特朗普第二任期内的局势可能如何发展时，奇尔德雷斯乐观地认为，对于像YKK这样韧性十足的公司来说，这是一个“机遇”。她举例说，该公司或许可以利用其位于梅肯的黄铜线工厂获益。她说完这番话几个月之后，特朗普宣布对进口铜征收50%的关税，这样一来，对于那些希望避免进口黄铜额外成本的北美买家来说，YKK可能是一个有吸引力的选择。

我采访的其他人则不那么关注特朗普关税带来的潜在好处。YKK美国公司现任总裁里德提出的一个令人担忧的问题是，在那些被认为容易受关税影响的市场，长期投资将会枯竭。他说：“当你制造出不稳定因素时，就会阻遏投资。因此，我不确定它会对日常订单或者月度订单产生影响。它甚至可能对季度订单的影响都不大。但是，对于那些表示‘正准备破土动工兴建工厂’的人来说，将会产生巨大影响。”

另一个忧虑是，特朗普严重损害了消费者信心，足以削弱YKK参与生产的各种产品的需求。有些部门已经出现了这种迹象。YKK美国公司建筑产品部门的首席执行官奥利弗·斯特普(Oliver Stepe)在3月份告诉我：“新政府的关税举措无疑对我们的业务产生了影响。我们已经看到建筑材料市场的商业活动正在放缓。”他特别提到了铝、钢和加拿大关税。

里德的观点是，特朗普关税政策对YKK业务的影响最终将会小于欧盟的成立、北美自由贸易协定的实施这些事件。他说：“全球供应链已经建立，没有哪个国家有能力独自生产自己所需要的一切产品。”

他总结道，结果可能是毁灭性的：“突然之间，美国制造业就举步维艰了。”

在访问梅肯期间，我亲眼目睹了YKK如何将那些已有50年历史的原本用于生产服装拉链的工厂改造成汽车及医疗设备紧固件生产基地。这家公司如此深入地渗透到了现代美国人的生活中，以至于我都能把这个发展过程和自己的亲身经历联系起来。我意识到，作为在阿拉斯加长大的男孩，我拥有的第一条牛仔裤的拉链很有可能就是梅肯的某个工人做的。也许某一天，摆在我病床前的那台医疗监测仪的零件也将出自他们之手。

像拉链这种产品如此轻易地出入于我们的日常生活，几乎是自然现象一般的存在。但是，将它们带入生活的供应链却变化无常，依赖于超乎异常的洞察力、敏感性和合作精神。亚历克斯·格雷戈里(Alex Gregory)告诉我一组令人震惊的统计数据：从1974年到2000年，美国失去了大约100万个服装制造业工作岗位。业内没有人真正相信这些工作岗位会回来；这个数字不合理，而且也许永远也不会有合理的那一天，因为全球化已经让普通美国消费者习惯了低价，而这样的价格不足以支付普通美国工人的工资。特朗普拒绝接受这一点，他的反应似乎不大可能把就业岗位带回美国的服装制造业，反而更有可能削弱美国的汽车行业——以及YKK帝国的又一个组成部分，除非其高管能够再次顺应时势做出调整。眼下，我们还很难想象，梅肯工厂还能生产别的什么东西。编辑/宋祉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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