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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06 17:52
金融

特朗普关税政策杂乱无章,美联储陷入两难

美联储准备应对何时降息的艰难判断和新出现的分歧。
美联储为9月降息进一步打开大门
Nick Timiraos



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的关税政策杂乱无章,可能将美联储置于一个两难境地:要么应对经济衰退,要么管控一段滞胀期。

美联储将如何围绕其中的权衡进行棘手的沟通,将是本周为期两天的政策会议的重中之重。

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Jerome Powell)及其同僚有望延长他们在降息问题上的观望立场,并就如何完善该立场制定策略。这种审慎的耐心反映了官员们避免过早放弃抗击通胀的决心。

美联储面临的问题类似于守门员的困境:向右扑救,通过维持利率不变来应对通货膨胀;或者向左扑救,通过降息来应对经济增长放缓。“毫无疑问,我们将做出非常艰难的判断,”鲍威尔上个月表示。

如果及早行动来缓冲经济放缓的影响,可能会加剧关税或供应短缺带来的短期通胀压力。

曾担任鲍威尔副手三年时间、现为债券巨头品浩(Pimco)高级顾问的理查德·克拉里达(Richard Clarida)说:“这不会是一个美联储因预测经济放缓就预先降息的周期。他们需要在实际数据中看到切实的放缓迹象,尤其是在劳动力市场方面。”

等待经济疲软迹象的出现,意味着要容忍更严重经济衰退的风险。

曾在2014年至2023年担任美联储理事(包括在最后一年担任副主席)的莱尔·布雷纳德(Lael Brainard)说:“七年来,鲍威尔领导下的美联储惯有的做法是,等到对数据非常确定之后再非常迅速地采取行动。我可以预见,如果劳动力市场明显恶化,那时美联储将准备好采取行动。”

有时,美联储制定利率是侧重于实现最佳结果。官员们去年就是这样做的,当时他们因为通货膨胀正在下降而降息。

其他时候,该央行做决策则侧重于尽量降低最坏结果。2022年至2023年期间就是这种情况。当时,他们不惜冒着经济衰退的风险大幅加息,以防止高通胀顽固化。

关税可能迫使他们采取后一种做法。进口税可能在短期内推高价格,而其突然实施所产生的不确定性可能减缓经济活动,带来滞胀的气息。价格上涨的风险可能使美联储不愿通过降息来先发制人地防范经济疲软。相反,官员们最初可能会专注于确保一次性的价格上涨不会助长更持久的涨价。

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是,如果出现就业市场恶化的具体证据,他们将如何果断地做出回应。失业率上升得越多,通过降息来缓冲经济的理由就越充分。

一个重要的挑战将是确定关税和潜在供应乱局可能引发的价格上涨的持续时间和幅度。

美联储官员表示,消费者和企业的通胀预期具有自我应验性,因此在决定物价走向方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消费者和企业预期通胀最终会下降,那么这些预期就是“锚定的”,降低通胀的成本就相对较低。

曾在2023年至今年1月期间担任前总统乔·拜登(Joe Biden)高级顾问的布雷纳德说,如果失业率上升且美联储考虑降息,“制约因素将是通胀实际上升了多少”。与五年前相比,这些制约因素已经恶化,因为经济近来经历了一段非常高的通胀时期。

布雷纳德说:“你至少要稍微认识到——而且美联储似乎确实如此——通胀预期可能没有那么牢固地锚定。”

特朗普已经暗示非常不满鲍威尔这种逐渐明确的策略,并嘲笑他是“反应太迟先生”(Mr. Too Late),这让情况更为复杂。

除了利率方面的挑战外,鲍威尔还要小心斟酌如何就潜在应对措施进行沟通。

若释放更偏宽松、即愿意降息的信号,可能无助于防范因关税引发的成本上升或不确定性而导致的经济放缓。而若释放偏紧缩、即对通胀风险保持警惕的信号,实际上可能会影响定价和薪资设定行为。

“即使我在考虑设法降息,我也会说些偏紧缩的话,因为我想让这些通胀预期保持锚定,”前达拉斯联储行长罗伯特·卡普兰(Robert Kaplan)说。

美联储官员认同在消费者支出放缓和失业率上升的明确迹象出现之前,降息是不合适的。

但对于能在多大程度上确信关税和短缺导致的物价上涨将是暂时的,官员们的分歧正在显现。这个问题可能决定一旦就业市场恶化,官员们将以多快的速度和多大的力度来应对。

美联储理事克里斯托弗·沃勒(Christopher Waller)表示,关税导致的物价上涨不会延续到明年。他是唯一公开主张美联储应积极主动转向支持增长的官员。四年前物价上涨时,美联储在缩减刺激方面行动迟缓,将物价上涨误判为“暂时性”的,导致利率过长时间维持低位。

沃勒最近表示,在美联储经历了令人难堪的误判之后,“正视这些关税上升和物价,并相信这些是暂时性的,将需要一些勇气”。

但他称,如今的情况与2021年疫情后重新开放带来的冲击有着根本的不同,当时商品、住房和劳动力市场普遍存在失衡。他说,如今,劳动力需求和工资增长持续放缓,在最初关税驱动的一波商品价格上涨之后,并不存在推动物价进一步上涨的系统性因素。

然而,他的几位同事,包括一些在2022年美联储大幅加息时还不在美联储任职的官员,不愿如此淡化通胀风险。“我宁愿行动慢一些但方向正确,也不愿行动迅速但方向错误,”去年上任的克利夫兰联储行长贝丝·哈马克(Beth Hammack)在上个月的一次演讲中说。

他们的犹疑源于两个方面的担忧:担心通胀预期上升将使降低通胀的过程更加痛苦,以及担心供应干扰可能放大价格压力,超出简单的关税传导效应。

“需求破坏最终会帮助抵消成本上升的影响吗?事实是,目前很难预测,”卡普兰说。

曾于2007年至2021年担任波士顿联储行长的埃里克·罗森格伦(Eric Rosengren)说,不仅关税会导致成本上升,短缺也会导致成本上升,在这种环境下美联储如果降息,最初可能会加剧成本压力,而无法缓解经济面临的压力。

罗森格伦说,他完全可以想象美联储在两三次会议上按兵不动。当经济正在恶化时,降息更有意义,因为低利率可以缓和需求疲软的冲击。但低利率对于应对供应链干扰作用不大。罗森格伦说,一旦需求减弱,美联储可能需要进行更大幅度的、半个百分点的降息。

如果不是因为关税可能在短期内推高物价,美联储很可能已经在采取行动降低利率。

“美联储有时会行动迟缓。这是事实,”现任高盛(Goldman Sachs)副董事长的卡普兰说。“有些时候,保持耐心并承担行动迟缓的风险是审慎之举。”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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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联储准备应对何时降息的艰难判断和新出现的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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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的关税政策杂乱无章,可能将美联储置于一个两难境地:要么应对经济衰退,要么管控一段滞胀期。

美联储将如何围绕其中的权衡进行棘手的沟通,将是本周为期两天的政策会议的重中之重。

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Jerome Powell)及其同僚有望延长他们在降息问题上的观望立场,并就如何完善该立场制定策略。这种审慎的耐心反映了官员们避免过早放弃抗击通胀的决心。

美联储面临的问题类似于守门员的困境:向右扑救,通过维持利率不变来应对通货膨胀;或者向左扑救,通过降息来应对经济增长放缓。“毫无疑问,我们将做出非常艰难的判断,”鲍威尔上个月表示。

如果及早行动来缓冲经济放缓的影响,可能会加剧关税或供应短缺带来的短期通胀压力。

曾担任鲍威尔副手三年时间、现为债券巨头品浩(Pimco)高级顾问的理查德·克拉里达(Richard Clarida)说:“这不会是一个美联储因预测经济放缓就预先降息的周期。他们需要在实际数据中看到切实的放缓迹象,尤其是在劳动力市场方面。”

等待经济疲软迹象的出现,意味着要容忍更严重经济衰退的风险。

曾在2014年至2023年担任美联储理事(包括在最后一年担任副主席)的莱尔·布雷纳德(Lael Brainard)说:“七年来,鲍威尔领导下的美联储惯有的做法是,等到对数据非常确定之后再非常迅速地采取行动。我可以预见,如果劳动力市场明显恶化,那时美联储将准备好采取行动。”

有时,美联储制定利率是侧重于实现最佳结果。官员们去年就是这样做的,当时他们因为通货膨胀正在下降而降息。

其他时候,该央行做决策则侧重于尽量降低最坏结果。2022年至2023年期间就是这种情况。当时,他们不惜冒着经济衰退的风险大幅加息,以防止高通胀顽固化。

关税可能迫使他们采取后一种做法。进口税可能在短期内推高价格,而其突然实施所产生的不确定性可能减缓经济活动,带来滞胀的气息。价格上涨的风险可能使美联储不愿通过降息来先发制人地防范经济疲软。相反,官员们最初可能会专注于确保一次性的价格上涨不会助长更持久的涨价。

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是,如果出现就业市场恶化的具体证据,他们将如何果断地做出回应。失业率上升得越多,通过降息来缓冲经济的理由就越充分。

一个重要的挑战将是确定关税和潜在供应乱局可能引发的价格上涨的持续时间和幅度。

美联储官员表示,消费者和企业的通胀预期具有自我应验性,因此在决定物价走向方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如果消费者和企业预期通胀最终会下降,那么这些预期就是“锚定的”,降低通胀的成本就相对较低。

曾在2023年至今年1月期间担任前总统乔·拜登(Joe Biden)高级顾问的布雷纳德说,如果失业率上升且美联储考虑降息,“制约因素将是通胀实际上升了多少”。与五年前相比,这些制约因素已经恶化,因为经济近来经历了一段非常高的通胀时期。

布雷纳德说:“你至少要稍微认识到——而且美联储似乎确实如此——通胀预期可能没有那么牢固地锚定。”

特朗普已经暗示非常不满鲍威尔这种逐渐明确的策略,并嘲笑他是“反应太迟先生”(Mr. Too Late),这让情况更为复杂。

除了利率方面的挑战外,鲍威尔还要小心斟酌如何就潜在应对措施进行沟通。

若释放更偏宽松、即愿意降息的信号,可能无助于防范因关税引发的成本上升或不确定性而导致的经济放缓。而若释放偏紧缩、即对通胀风险保持警惕的信号,实际上可能会影响定价和薪资设定行为。

“即使我在考虑设法降息,我也会说些偏紧缩的话,因为我想让这些通胀预期保持锚定,”前达拉斯联储行长罗伯特·卡普兰(Robert Kaplan)说。

美联储官员认同在消费者支出放缓和失业率上升的明确迹象出现之前,降息是不合适的。

但对于能在多大程度上确信关税和短缺导致的物价上涨将是暂时的,官员们的分歧正在显现。这个问题可能决定一旦就业市场恶化,官员们将以多快的速度和多大的力度来应对。

美联储理事克里斯托弗·沃勒(Christopher Waller)表示,关税导致的物价上涨不会延续到明年。他是唯一公开主张美联储应积极主动转向支持增长的官员。四年前物价上涨时,美联储在缩减刺激方面行动迟缓,将物价上涨误判为“暂时性”的,导致利率过长时间维持低位。

沃勒最近表示,在美联储经历了令人难堪的误判之后,“正视这些关税上升和物价,并相信这些是暂时性的,将需要一些勇气”。

但他称,如今的情况与2021年疫情后重新开放带来的冲击有着根本的不同,当时商品、住房和劳动力市场普遍存在失衡。他说,如今,劳动力需求和工资增长持续放缓,在最初关税驱动的一波商品价格上涨之后,并不存在推动物价进一步上涨的系统性因素。

然而,他的几位同事,包括一些在2022年美联储大幅加息时还不在美联储任职的官员,不愿如此淡化通胀风险。“我宁愿行动慢一些但方向正确,也不愿行动迅速但方向错误,”去年上任的克利夫兰联储行长贝丝·哈马克(Beth Hammack)在上个月的一次演讲中说。

他们的犹疑源于两个方面的担忧:担心通胀预期上升将使降低通胀的过程更加痛苦,以及担心供应干扰可能放大价格压力,超出简单的关税传导效应。

“需求破坏最终会帮助抵消成本上升的影响吗?事实是,目前很难预测,”卡普兰说。

曾于2007年至2021年担任波士顿联储行长的埃里克·罗森格伦(Eric Rosengren)说,不仅关税会导致成本上升,短缺也会导致成本上升,在这种环境下美联储如果降息,最初可能会加剧成本压力,而无法缓解经济面临的压力。

罗森格伦说,他完全可以想象美联储在两三次会议上按兵不动。当经济正在恶化时,降息更有意义,因为低利率可以缓和需求疲软的冲击。但低利率对于应对供应链干扰作用不大。罗森格伦说,一旦需求减弱,美联储可能需要进行更大幅度的、半个百分点的降息。

如果不是因为关税可能在短期内推高物价,美联储很可能已经在采取行动降低利率。

“美联储有时会行动迟缓。这是事实,”现任高盛(Goldman Sachs)副董事长的卡普兰说。“有些时候,保持耐心并承担行动迟缓的风险是审慎之举。”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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