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车企主导中国市场的时代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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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政府行业政策开始奏效的背景下，受本土汽车厂商在电动汽车领域的领先优势推动，外资品牌在中国市场上的份额正遭中国竞争对手蚕食。

Yoko Kubota，Selina Cheng

■中国本土乘用车品牌的销量正持续超越西方竞争对手，这标志着中国电动汽车生产商的影响力在日益增强，也是中国政府产业政策的胜利。

中国乘用车市场信息联席会(China Passenger Car Association, 简称：中国乘联会)周一公布，2023年上半年，自主品牌批发市场份额从上年同期的48%升至54%。据该行业组织的秘书长崔东树称，这是自主品牌半年期表现连续第二次好于外国品牌。批发销量数据中包括汽车出口量。

自几十年前首次获准与本土合作伙伴建立合资企业以来，西方汽车生产商一直占据中国车市的主导地位。在中国超越美国成为全球第一大汽车市场的过程中，一些西方车企在中国市场赚得盆满钵满。但随着本土汽车品牌销量超越外国对手的趋势得到巩固，西方车企主导中国汽车市场的时代已经结束。

纯电动和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领域的领先优势是中国汽车业革命的推动力量，只有这两类车辆的需求保持了持续增长。据中国乘联会的数据，在6月份的中国前十大畅销电动车生产商排行榜中，由比亚迪股份有限公司(BYD, 002594.SZ, 1211.HK, 简称﹕比亚迪)领衔的本土车企占据九席。特斯拉(Tesla, TSLA)是唯一上榜的外国汽车生产商。

乘联会的数据显示，2023年上半年纯电动和插电式混合动力乘用车的销量猛增44%，达到350万辆以上，占到同期乘用车总销量的约三分之一，上半年乘用车总销量增长了近9%。一些业内专家预测，未来四年电动汽车在中国的销量将超过燃油汽车。在美国，2023年上半年电动汽车的市场份额为7%，销量激增50%，至557,330辆。

自2009年以来，中国对电动化的追求已使中国从一个汽车行业潮流的追随者转变成为新能源汽车领域公认的领跑者，全球汽车制造商也越来越多地表示希望学习中国的经验。艾睿铂(AlixPartners)驻上海的汽车顾问Stephen Dyer称，如果其他车企想在中国市场展开竞争，就必须向中国学习。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大众汽车(Volkswagen, VOW.XE)和通用汽车公司(General Motors, GM)等全球汽车制造商纷纷涌入中国，寻求在这个广大市场上取得增长，以抵消美国、欧洲和其他成熟市场发展放缓的影响。

但当在华汽车销量于2017年触顶后，对于许多仍依赖内燃机汽车销售的车企而言，如何在中国市场保持发展成了让人头疼的问题。总部位于上海的咨询公司Automobility的数据显示，2022年内燃机汽车的销量比2017年的峰值减少了约800万辆。与此同时，中国近期转向新能源车的速度也令西方公司震惊。

“日本、美国和欧洲的汽车制造商都有这样的感觉，他们起步太晚了，”本田汽车的首席运营官Shinji Aoyama在4月的上海车展上说。“我们现在正处于全力追赶的阶段。”

外国品牌能否足够快地减缓中国竞争对手的发展势头，还有待观察。

福特汽车在2017年承诺，到2025年，旗下主要合资企业生产的所有车型都将有电动汽车版本。但由于Mustang Mach-E电动汽车的销量没有起色，福特表示，该公司正在减少对中国的投资。本田汽车目前在中国提供五款纯电动汽车车型，正在将其在中国的电动化计划加快五年，目标是到2035年在中国只销售电动汽车。即便如此，中国品牌正在更快地推出新车型，赢得更多消费者。

外国汽车制造商再也不能仅仅靠引进全球车型或在海外流行的车型就取得成功。

大众汽车正在将更多研发活动放在中国进行。该公司计划为中国的一个新中心招聘2,000名开发人员，以加快产品周期，同时其软件部门计划今年将驻中国的专家人数增加400人，达到1,200人。

继高铁、太阳能电池板和电池之后，中国电动汽车制造商的崛起是中国政府产业政策的又一个胜利。

为了建立电动汽车市场，中国向本土制造商提供了资金支持和销售补贴，并以产量目标和更严格的排放标准来推动该行业的发展。此前几年，随着政府寻求进一步控制相关供应链，只有使用中国制造电池的电动汽车才有资格获得补贴。

早期把重心放在公共交通和政府车队电气化的做法确保了电动汽车制造商的收入，并获得了数据和经验以进行改进。与此同时，中国打造了覆盖全国的充电网络。

2015年，电动汽车在中国政府的“中国制造2025”计划中占据中心位置，该计划旨在使中国成为该行业和其他未来行业的全球领先者。

税收优惠和其他激励措施刺激了需求。在一些汽车牌照配给发放的城市，购买电动车可以跳过等待牌照的漫长时间，电动车也可以不受汽油车的出行限制。

中国政府的产业政策花费高昂。总部位于华盛顿的战略与国际问题研究中心(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的中国经济政策研究员Scott Kennedy估计，从2009年到2022年，中国大约花费了人民币1.25万亿元（约合1,730亿美元）支持新能源汽车行业的发展。

在中国电动汽车行业经历了十年没有优异建树的沉寂发展后，中国政府引入了特斯拉，并调整了政策，允许特斯拉在没有合资伙伴的情况下生产汽车。2019年底，特斯拉开始交付在中国制造的汽车。通过使电动汽车成为购车者趋之若鹜的产品并推动供应商达到特斯拉的全球标准，特斯拉激发出了中国消费者对电动汽车的需求。

从那时起，中国大城市的街头景象就发生了变化：路上频频可见代表着是纯电动汽车和插电式混合动力车的绿色车牌闪过。最近在北京中心城区的麦子店街头，在15分钟的时间里，每6辆开过的汽车中就有1辆挂着绿色车牌，其中包括大部分出租车和公交车。

大众汽车表示，今年前五个月，上海售出的乘用车中有45%为纯电动汽车或插电混动汽车。在欠发达城市，传统汽车向新能源车的转型速度较慢。

亿万富翁巴菲特(Warren Buffett)投资的比亚迪已于2022年3月停止燃油汽车的整车生产。2023年上半年，比亚迪在中国总计销售了120多万辆电动汽车和插电混动汽车，销量几乎同比增长了一倍。其中一半以上是插电混动汽车。

比亚迪提供一系列车型，包括起价约1万美元的电动四座掀背车海鸥，以及旗下高端新能源汽车品牌仰望的一款越野SUV，价格约138,100美元。初创企业理想汽车(Li Auto, 2015.HK, LI)在插电式混合动力车销量增长方面与比亚迪并驾齐驱。

与此同时，在美国上市的蔚来集团(NIO, 9866.HK, NIO)和小鹏汽车(Xpeng, 9868.HK, XPEV)的销量在最近几个月激烈的价格战中有所下降。

虽然中国有许多电动汽车品牌，但这个市场可能会整合。AlixPartners估计，到2030年，160多个中国电动汽车品牌中可能只有25至30个得以存续。

中国的汽车制造商也在走向全球。Automobility的数据显示，该国在2023年第一季度超过日本，成为最大的汽车出口国，尽管在输往国外的110万辆汽车中，约有四分之三是内燃机车型。

比亚迪本月表示，将在巴西打造生产基地综合体，而国有公司上汽集团(SAIC)称，计划在欧洲建一个工厂。上汽集团和长城汽车(Great Wall Motor)正在泰国进行生产，比亚迪和其他几家中国汽车制造商也表示有计划在泰国建厂。■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