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石油大亨大选时押宝特朗普，如今获得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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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政府放宽钻探限制，并打算取消环保规定、限制可再生能源发展。但与此同时，原油价格却下跌了。

Benoît Morenne， Josh Daws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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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选举之夜，随着计票结果在海湖庄园(Mar-a-Lago)的观票派对上陆续传来，石油业亿万富翁哈罗德·哈姆(Harold Hamm)与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击掌相庆。

哈姆是家族油气公司Continental Resources的创始人，他有充分的理由庆祝。他和其他石油大亨捐赠数以千万计美元帮助特朗普再次当选，他们押注特朗普的亲化石燃料议程将能延缓能源行业向非化石燃料的长期转型，并让美国继续依赖汽油。

这项押注正获得回报。特朗普政府正在向钻探活动开放大片荒野土地和联邦水域，批准新的天然气出口码头，并提议取消环保法规，包括一项奥巴马时代的、用于限制发电厂、汽车尾气和油气生产排放的规定。他的《大而美法案》(One Big Beautiful Bill)预计将阻碍可再生能源项目，并抑制电动汽车的普及。

如今，石油公司高管们享有非同寻常的白宫接触渠道。据白宫和行业官员透露，特朗普甚至会给那些他在电视上欣赏其言论的石油公司老板打电话，比如雪佛龙公司首席执行官迈克·沃斯(Mike Wirth)。

天然气生产商殷拓(EQT)的首席执行官托比·赖斯(Toby Rice)说：“毫无疑问，本届政府明白能源有多重要。”在7月于匹兹堡举行的一次能源峰会上，赖斯和埃克森美孚(Exxon Mobil)首席执行官伍德伦(Darren Woods)与特朗普同桌。

但到目前为止，该行业赢得的政策利好尚未转化为公司的盈利。特朗普在贸易问题上的反复无常以及全球原油供应的增加压低了油价，导致能源公司的市值蒸发了数以十亿计美元，并促使整个行业裁员。而对钢铁和铝征收的新关税则使钻探成本更加高昂。

美国油价目前徘徊在每桶62美元附近——低于该行业许多小型公司的盈亏平衡点——而在特朗普上任那周，油价约为76美元。但一些石油业老板认为，为了看到总统实施他们的议程，这种震荡是值得付出的代价。

白宫发言人卡罗琳·莱维特(Karoline Leavitt)说，油气行业是美国经济的支柱，是“数以百万计高薪就业岗位”的来源，总统正在兑现他“让美国再次实现能源主导”的承诺。

特朗普对该行业毫不掩饰的支持令环保主义者感到震惊。他们认为，本届政府的举措将导致消费者能源价格上涨，加剧气候变化，并使美国在与其他拥抱可再生能源的国家的竞争中处于下风。

重大诉求

竞选期间，哈姆、Energy Transfer的执行董事长凯尔西·沃伦(Kelcy Warren)以及当时担任Liberty Energy首席执行官的克里斯·赖特(Chris Wright)（现任特朗普能源部长）等一批石油业高管都曾为特朗普举办筹款活动。他们的诉求包括，希望下一任总统通过支持新的管道和码头来开拓新市场，终止对电动汽车的补贴，以及取消汽车尾气排放规定。

选举前，沃伦告诉投资者，他希望最终能完成莱克查尔斯(Lake Charles)液化天然气(LNG)项目，这是他的公司十多年来一直寻求在墨西哥湾沿岸建造的一个码头。沃伦为特朗普的竞选捐赠了超过1,300万美元。

特朗普就任总统后，取消了前总统乔·拜登(Joe Biden)对新增液化天然气出口项目实施的暂停令，并且能源部上个月批准了该项目被前届政府拒绝的一项许可延期。选举后，沃伦和他的公司又分别向支持特朗普的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MAGA Inc.捐赠了1,250万美元。

特朗普的税收和支出法案将终止为购买或租赁电动汽车提供的最高7,500美元的补贴。该法案还通过扩大税收减免的形式，为油气和其他公司带来一笔意外之财。

康菲石油(ConocoPhillips)、EOG Resources、西方石油公司(Occidental Petroleum)和Devon Energy最近告诉投资者，由于特朗普《大而美法案》中的新税收条款，他们预计在2025年总共将节省超过12亿美元的税款，并且在未来几年可能还会再节省数以十亿计美元。英国石油巨头英国石油公司(BP)在美国也有业务，该公司表示，节省的税款可能会抵消关税带来的任何压力。

尽管埃克森美孚和西方石油公司等大型生产商已承认气候变化是一个重大的全球性问题，但政府官员表示，全球变暖并非严重威胁。

7月，美国国家环境保护局(EPA)表示，计划废除2009年的一项气候规定，该规定称温室气体会导致全球温度上升，从而威胁公众健康和福祉。该机构曾依据这一结论来监管发电厂、机动车、飞机、垃圾填埋场以及油气活动的排放。

由哈姆联合创立的行业游说团体“国内能源生产商联盟”(Domestic Energy Producers Alliance)对EPA修订该规定的提议表示赞赏，该游说团体称这项规定是美国油气行业面临的几乎所有环境挑战的根源。环保组织则誓言要在法庭上对抗这一举措。

敞开的大门

在就职典礼当天，哈姆和其他石油高管聚集在可俯瞰白宫的Hay-Adams酒店屋顶，享用早午餐和含羞草鸡尾酒。当他们观看总统发表演讲时，其中一人喊道：“他刚说了‘开采，宝贝，开采！’”其他人则鼓掌欢呼。

该行业与拜登政府的关系则要紧张得多。拜登政府曾敦促该行业减排并采用低碳技术，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导致油价和企业利润飙升后，拜登还指责石油公司发战争财。当时一些石油公司首席执行官之间流传的笑话是，他们进入白宫的唯一途径是走地下室。

该行业最大的石油游说团体美国石油学会(The American Petroleum Institute, 简称API)当时无法与拜登会面。一位与会者回忆说，当拜登的能源部长詹妮弗·格兰霍姆(Jennifer Granholm)通过视频出席美国石油学会的一次会议时，“她告诉我们，我们必须改变，否则就会像柯达(Kodak)一样”，她指的是那家因数码相机问世而被颠覆的摄影器材公司。“这已经成为行业内的一个传奇故事。柯达的故事。”

特朗普3月份在白宫首次会见了美国石油学会以及油气行业的高管。据与会人士透露，特朗普告诉他们这是他最喜欢的行业，并且不会对能源产品征收关税。两周后，当特朗普在解放日宣布全球关税时，油气产品获得了豁免。

此后，美国石油学会已与财政部长斯科特·贝森特(Scott Bessent)、商务部长霍华德·卢特尼克(Howard Lutnick)、内政部长道格·伯格姆(Doug Burgum)、能源部长赖特、美国贸易代表贾米森·格里尔(Jamieson Greer)及其他政府官员会面。据业内人士透露，自大选以来，至少有十几位石油业高管——包括哈姆、埃克森美孚的伍德伦和赫斯公司(Hess)前首席执行官约翰·赫斯(John Hess)——与特朗普通了电话。据行业游说人士称，许多首席执行官都有赖特的电话号码。

“这与我们同拜登政府打交道的情况相比，是一个彻底的转变，”美国石油学会负责人迈克·索默斯(Mike Sommers)说。“我们在上次大选前很久就勾勒出了一份清晰的政策路线图，而他们则在每一个环节都推进了这些议题。”

本文中提到的大多数石油公司和高管没有回复置评请求。

去年年初，哈姆带着当时仍是油田服务公司Liberty Energy负责人的赖特，参加了在海湖庄园举行的一场能源圆桌会议。当时作为候选人的特朗普在会场内四处提问。哈姆后来在一次能源会议上回忆说，特朗普对赖特的回答印象深刻，于是请赖特“去能源部担任负责人”。特朗普后来参加了在赖特位于蒙大拿州的家中举行的筹款活动，并告诉助手这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房子之一。

4月，在赖特成为能源部长后，他参加了由哈姆在俄克拉何马城安排的一次聚会，讨论为支持人工智能(AI)的崛起而需要更多能源的问题。伯格姆、环保局局长Lee Zeldin和农业部长布鲁克·罗林斯(Brooke Rollins)也出席了会议。与会者开玩笑说，这么多政府官员竟然分别到场。

伯格姆、赖特和Zeldin一直在全美各地奔波，参观化石燃料产区，宣传阿拉斯加、路易斯安那和宾夕法尼亚州的能源项目。

至少有十几位前石油业高管和游说人士加入了本届政府，帮助监管美国的公共土地和矿产资源。特朗普为增加美国能源产量而设立的机构“国家能源主导委员会”(National Energy Dominance Council)的部分工作人员和顾问是油气公司的前雇员。

能源部一位发言人表示，该部正在努力“恢复美国的能源主导地位，降低成本并扩大消费者自由”，总统关心的“唯一特殊利益”是美国人民。

新领域

康菲石油多年来一直在游说，希望获准在阿拉斯加州新的联邦土地上钻探，该公司是阿拉斯加州最大的石油生产商。拜登批准了该公司位于该州北坡的大型钻探项目Willow，但同时采取措施限制进入数百万英亩的北极荒野，此举令环保人士感到高兴。

在就职典礼当天，特朗普签署了一项行政命令，以提高阿拉斯加的产量。据知情人士透露，在3月份与油气高管的白宫会议上，康菲石油首席执行官瑞安·兰斯(Ryan Lance)与总统讨论了在该州的钻探机会。

6月，内政部提议撤销拜登在阿拉斯加一个被称为国家石油储备区(National Petroleum Reserve)的地区实施的限制。此后，康菲石油申请联邦许可，在该储备区进行勘探，Willow项目也位于该区域。

这些消息让环保人士感到绝望，他们多年来一直致力于阻止在北极地区进行化石燃料的勘探与生产。

康菲石油的一位发言人说，该公司多年来一直在安全可靠地开发阿拉斯加的能源资源，包括在国家石油储备区，并对特朗普政府的规则修改表示感谢。

在为石油行业提振前景的同时，特朗普政府也采取措施暂停或叫停了风能和太阳能项目。税收和支出法案终止了税收抵免，内政部上月发布的一项命令可能会使在联邦土地上建设太阳能和风能项目变得更加困难。

清洁能源公司抱怨说，美国可能放慢新电力项目的建设，而这些电力对于全球人工智能竞争至关重要，这可能导致中国在太阳能板、电池和电动汽车领域取得领先。

“我认为，拼命巩固化石燃料的地位，对美国经济、竞争力和环境来说都是可悲和糟糕的，”曾在奥巴马政府担任白宫科技政策办公室主任、现为哈佛大学教授的约翰·霍尔德伦(John Holdren)说。

权衡取舍

据作为与会石油高管之一的柯蒂斯·伦纳德(Curtis Leonard)称，去年秋天在得克萨斯州米德兰举行的一次筹款活动中，特朗普重申了他“开采，宝贝，开采！”的竞选口号。伦纳德回忆说，人群中有人反驳说，钻不钻井是由油气生产商决定的，而不是政府。

多年来，美国页岩油公司烧钱求增长，但利润微薄甚至没有利润。投资者迫使它们控制支出，即使在油气价格上涨时，这些上市公司对加大开发力度也持谨慎态度。它们的高产油井库存一直在萎缩。

特朗普一直在推动降低原油价格，以帮助抑制通胀和实现其地缘政治目标。他曾多次告诉石油业高管，他希望油价低于每桶40美元，而高管们则轮番游说他不要压低油价。“他认为低油价能解决所有问题——这是灵丹妙药，”一位石油高管说。“很多高管都告诉他，这实际上会导致行业破产，并随着时间的推移降低产量。”

近期原油价格的下跌已促使生产商削减钻井平台和压裂井队，并加大了公司以更少资源做更多事情的压力。康菲石油上周表示将裁员多达四分之一。其中一些裁员是在其去年收购竞争对手Marathon Oil后意料之中的。雪佛龙今年早些时候宣布将裁员多达20%。

根据美国劳工统计局(Bureau of Labor Statistics)的初步数据，从1月到8月，油气开采业的就业岗位数量下降了3%以上，降至两年来的最低水平。

在3月份与特朗普的会晤中，油气高管们游说，希望将油田产品从他针对钢铁和铝征收的25%关税中豁免，但这并未实现。

二叠纪盆地(Permian Basin)钻探商Diamondback Energy上月报告称，由于特朗普在6月份将关税提高了一倍，预计今年部分油井建设成本将增加近25%。该公司表示，这些关税将提高今年在美国钻探的几乎每一口井的盈亏平衡成本。

尽管如此，业内许多人表示，特朗普给予的好处太多了，一段时期的利润下降或许是值得付出的代价。

得克萨斯州钻井公司Element Petroleum的首席执行官泰勒·塞尔(Taylor Sell)说：“这都是我们投票选的。”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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