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2030年，AI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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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学术界、商界、咨询公司和智库的专家来展望五年后的世界。

Bart Zieg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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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2030年，人工智能（简称AI)会发展到何种程度？

它能否不负世人的热切期许——促进经济发展，创造突破性疗法，让日常生活更加便捷，增加我们的知识？又或者这种预测是不是过于乐观了？AI是否会让人失望，或者让世界变得更糟？还有，AI会不会像人们担心的那样消灭数百万个工作岗位，取代人际交往，让媒体充斥着虚假信息从而挑战人类社会？

一些来自学术界、商界、咨询公司和智库的专家来展望AI到2030年会发展到何种程度。以下是他们作出的一些预测。

渐进但深刻的变革

人工智能的发展突飞猛进。一些专家认为，我们最快有望在2033年实现通用人工智能——机器在几乎所有任务中的表现都能够超越人类。这将产生深远影响，有可能重塑行业、经济，乃至工作的本质。

但技术进步与组织和社会的大规模适应之间存在显著脱节。科学家、未来学家罗伊·阿马拉(Roy Amara)有一句名言：“我们往往高估一项技术的短期效应，而低估其长期效应。”

到2030年，AI产生的影响可能正介于短期影响和长期影响之间。

因此，尽管AI技术的进步快如闪电，但我们不应期望在未来几年便能看到席卷全球的影响。AI与我们日常生活、职场和制度的融合将是渐进的，因为这些事物的变化比技术的发展要缓慢得多。

我们在这种“双速现实”中前行的过程中，必须为未来作好准备，AI的长期影响将超越我们目前对它的能力的想象——尽管它的短期影响可能无法满足我们最具雄心的热望。

——宾夕法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沃顿商学院(Wharton School)管理学教授伊桑·莫利克(Ethan Mollick)

AI跟人类一样聪明？不太可能

研究人员和企业家经常说，我们将在2030年之前乃至两年之内实现通用人工智能，届时，机器基本上可以完成人类所能完成的任何认知工作。

我对此深表怀疑。

首先，目前被称为大语言模型的系统存在着产生幻觉和犯下愚蠢错误的严重倾向；更糟糕的是，眼下并没有什么有章法的方案来解决这些问题。只能寄希望于未来。但愿更多的数据和更强大的处理芯片能够神奇地解决所有问题。

但我们正耗尽改进大语言模型所必需的新鲜、有价值的数据。大语言模型已经把几乎整个互联网上的数据都吞到了肚子里。现在，它们开始被自己的幻觉烟雾给呛到。从2020年到2022年8月，大语言模型的能力进步飞快，但现在速度已经放缓。我们需要真正的创新，而创新需要时间。

从技术角度来看，2030年的水平可能跟2023年差不多，只不过AI会把图表做得更好一点。在这一切的背后，存在着AI投资泡沫很快会破灭的风险，这将使许多人急于退出；可能需要多年才能重聚人气。

期望到2030年实现通用人工智能根本不切实际。

——加里·马库斯(Gary Marcus)是一家机器学习公司的创始人兼首席执行官，该公司后来卖给了优步(Uber)，他还是《驯服硅谷》(Taming Silicon Valley)一书的作者。

转型，而非失业

让我们预演一下2020年代的后半段发生了什么？AI的进步推动了有史以来最深刻的商业变革。到2030年，AI系统的能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重塑了行业和工作的面貌。虽然对于广泛失业的担忧挥之不去，但现实呈现出不同的走向——时代的主旋律是转型，而不是失业。

原因在于商业演进的本质。即使是突破性技术，也需要假以时日并付出努力，才能转化为生产率的提高，事实上，突破性技术尤其如此。必须发明新的技能、流程和商业模式来跟上。幸运的是，有足够多的企业勇于迎接挑战，因此，2020年代末出现了生产率激增。

但转型并不均衡。逾半数的的财富500强企业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批新的巨头，包括数量空前的万亿美元级企业。职业也发生了类似的演变——一些职业像电梯操作员一样被淘汰，与此同时，新的职业不断兴起。在这轮转型中，受影响的一系列职业和任务与之前的转型很不一样。这一次，创意工作者、专业人士、作家、管理者和程序员属于受影响最大的群体。

成功的公司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并没有盲目追随AI热潮，而是有条不紊地采用了基于任务的方针。这种方法认为，组织的基本单位是任务，而不是岗位、产品或技能。AI彻底改变了编程和客户服务等特定任务，而其他任务所受的影响则相对较小。

到2030年，在应对缺乏既往数据或结构化规则的情况时，人类仍然保持优势。我们的应变能力胜过机器。

——埃里克·布林约尔松(Erik Brynjolfsson)，斯坦福大学数字经济实验室(Stanford Digital Economy Lab)主任、Workhelix联合创始人

AI像互联网一样无处不在

2030年的AI与现在的AI相比，最大的区别在于与公司的融合程度。本世纪初，另一项快速演进的通用技术——互联网——刚刚被广泛采用。将互联网应用于现有架构的组织受益了，但那些围绕互联网服务从头开始搭建架构的企业迅速成长为世界上最有价值的公司。

在AI领域，很可能也会发生类似的情况。到2030年，我们将看到许多组织在自己的结构中嵌入AI，其中一些是新组织，另一些是彻底转型的组织。AI将无缝融入每一名员工的日常工作：员工与AI交流想法，管理并自动执行任务，获取对公司服务或产品的反馈。即使到2030年，这样的组织也将是少数，但这些组织生产力的提升将凸显出这种方法的价值。

只有当AI不再被视为一项新技术，而是像互联网一样被视为日常工作和生活的组成部分，它真正的潜力才会得到发挥。2030年将是转型之途的中点。

——亚历克斯·辛格拉(Alex Singla)，麦肯锡(McKinsey)AI部门QuantumBlack全球主管

AI个人助理将打理我们的生活

到2030年，我们每个人都将拥有个人大行动模型(PLAM)。设计这些先进的AI智能体，是为了复制和模仿我们独特的决策过程。

如今，像ChatGPT这样的系统可以利用有限的数据，尽可能地模拟个人的说话和书写方式；未来，个人大行动模型将利用从我们佩戴的设备（耳塞、连续血糖监测仪）和使用的设备（内置传感器的智能马桶、数字钱包）中收集到的数据，了解我们可能的行为，并代表我们做事。

我们的个人大行动模型（我们将通过反复使用来训练这些模型）将学习并适应我们独特的个人行为、举动、情绪表达和偏好，它们会默默地自动处理各种复杂任务，比如与企业大行动模型(CLAM)协商费率。我们来看看具体应用场景：你要从纽约飞往慕尼黑出差，但没有直达航班。你的个人大行动模型会跟航空公司说想要购票，让各家公司来争取你的生意。

个人大行动模型在谈妥根据你的特定偏好（首选座位安排，合适的转机时间，能够累积积分）设计的优化行程之后，将完成实际购票所涉的所有繁琐步骤：登录航空公司的系统并进行身份验证，输入你的信息，选择使用哪张信用卡，进行支付验证，提交支付详情，在你所在公司的会计系统中输入收据详情，将差旅详情添加到你的日历中。如果有足够多的个人大行动模型部署，你的个人大行动模型还能为你找到完美的邻座。

——艾米·韦伯(Amy Webb)，Future Today Institute首席执行官

AI智能体将成为与你并肩工作的伙伴
“AI智能体”的出现将成为未来五年人工智能发展的转折点。AI智能体经过训练，了解工作和个人生活方面的哪些东西与用户高度相关，它们将为我们屏蔽没有太大用处的电子邮件、电话、短信和即时消息。这些智能体将自动处理这些信息（可能通过与其他人的智能体进行协商），将大多数信息滤除。它们会回应这些消息，进行整理，并移除那些无关紧要的消息。

今天，在会议结束之后，微软(Microsoft)的AI工具Copilot会根据会议讨论的内容给我一个总结——但未来的AI智能体将了解，什么是对我来说真正重要的信息。

AI智能体不再是简简单单地自动完成任务，而是会成为真正的合作者。它不再只是又一个帮助我们完成日常任务的工具，而是会成为真正的技术伴侣，改变我们的工作、购物、学习和互动方式。

——埃里克·布雷特努(Erick Brethenoux)，Gartner人工智能研究主管

卖给儿童的“共情”机器人

到2030年，AI情感伴侣的使用将变得非常普遍，不仅可以用于恋爱、疗愈和照顾老人等场景，而且可以为儿童和青少年提供关爱和“共情”。

目前虽然有为儿童提供教育和娱乐的机器人，但这类产品并没有像面向成人的亲密关系机器人那样呈现迅猛发展的势头。但到了2030年，企业从孤独感中看到的市场机遇将加快儿童版“关爱”或“共情”机器人的开发和使用。面向幼童的会是一些实体“伙伴”，可能是像天线宝宝一样可爱、表情丰富的机器人。大龄儿童和青少年则会佩戴能“时刻倾听”并经常给予肯定的智能设备。

不过，用机器人的虚拟“共情”来取代幼年时人与人之间的共情体验存在严重的风险。在现实的人际关系中，孩子们会遇到分歧和挑战，通过这些分歧和挑战，他们真切地认识到其他人有他们自己的感受和视角。这是促使孩子彼此产生同理性好奇(empathic curiosity)的动力，对于长大成人后建立成功的人际关系至关重要。而机器人即使能够通过内置程序提供一些不同意见或质疑，也只能提供单向的模拟“共情”，让孩子被动接受。孩子无法了解另一个人真实的内心世界。

问题不只在于机器人的“共情”是虚假和单向的。成年人会对与他们建立关系的机器人产生强烈依恋，这使他们容易受到危险的操纵。由于公司利润依赖于吸引用户的注意力，科技公司已经开始利用社交媒体点赞等不定期奖励来让用户上瘾。儿童更容易上瘾。鉴于童年是发展人际关系能力的关键时期，从现实生活中偷走注意力，可能会造成远比想象更严重的后果。

——乔迪·哈尔彭(Jodi Halpern)，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Berkeley)生物伦理学教授、校长讲席教授

自主机器人获得独立性

到2030年，AI将大大增强机器人在复杂环境中独立运行的能力。

机器人的自主性将达到很高的水平，在相互协作和学习的同时，只需要微小的人工投入，就能作出高水平决策。新能力和数据将通过云通信在多个机器人之间轻松共享，使它们能够共同完成任务。

随着灵活性、协作性、适应性和灵巧性的增强，自主机器人能够更好地驾驭越野地形、森林或城市等高难度环境。机器人还将在家庭和医院等人类环境中执行任务，比如做饭、帮助老人、上菜或清洁楼宇。

人与机器人的互动将得到改善，机器人可以更自然地与人交流，并理解人类的情感和意图。

机器人的新能力将提高生产力、精简操作并加强安全，从而彻底改变工作方式。例如，地面和空中机器人可以相互协作并与人类协作，在自然灾害发生后提供空中运送和搜救服务。自动化将对制造、物流、建筑、安保、医疗、运输和太空探索等行业产生特别大的影响。

这种转变将在机器人监测、AI系统设计和维护方面创造新的人类角色，但大批劳动者可能需要进行技能重塑。确保AI驱动机器人的安全性和可靠性将变得至关重要；当AI系统置入机器人时，错误的行动可能会在现实世界中造成损害。这凸显出，以健全的安全机制和全面的测试来确保AI驱动的机器人安全运行具有重要意义。

——朱塞佩·洛亚诺(Giuseppe Loianno)教授，纽约大学(New York University)敏捷机器人与感知实验室(Agile Robotics and Perception Lab)主任

AI赋能医生诊室

到2030年，AI将深度融入医疗领域，改变患者与医务工作者的互动方式。

能够快速分析化验结果和扫描结果的AI工具将有助于加快癌症或心脏病等疾病的检测和诊断。系统将图像、基因信息和医疗记录等不同类型的数据相结合，为医生提供更全面的患者健康信息，从而改进诊断和治疗。有关诊断和治疗的关键对话仍将由专业医务工作者负责，但AI将提供支持。例如，AI将确保根据患者的年龄、教育程度和健康状况提供有针对性的信息。

虽然人类的共情力和判断力仍将是提供最佳医疗服务的关键，但AI将通过监测患者的生命体征来为护士提供帮助。AI将根据患者的病史提出治疗方案，并就可能出现的问题（比如症状恶化或有害的药物相互作用）向医生发出警告。AI还将通过自动完成编码、计费和管理电子健康记录等任务，处理耗时的文书工作。所有这一切都将减轻医生和护士的压力，让他们把更多时间花在患者身上，使医疗服务更加高效，更加个性化。

即使患者不在医生诊室，可穿戴设备也能监测更多的疾病指标，并向AI系统发送实时信息，提醒患者和医生注意潜在的健康风险。这将使医疗部门的侧重点转向疾病预防，而不仅仅是在疾病发生后进行治疗。

随着AI的使用，伦理和法律问题将变得更加重要，要处理安全和公平方面的关切，可以制定更加明确的规则，并开展监测和教育。

——维克森林大学医学院(Wake Forest University School of Medicine)人工智能研究中心(Center for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Research)主任梅廷·古尔坎(Metin N. Gurcan)

社会信任面临风险

到2030年，AI生成的内容会比现在逼真得多，从而进一步模糊现实与虚构之间的界限。只要存在这种高质量的AI生成内容，包括政客在内的人们就有借口来质疑真相——即使在并未使用AI的情况下。

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去年8月声称，一张显示副总统卡玛拉·哈里斯(Kamala Harris)集会人群规模的照片是AI生成的，而多家媒体表示，根据活动的照片和视频，特朗普的说法毫无根据。

如果不采取果断行动，我们就会游走在两极化的现实之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是真，也有可能是假，具体取决于一个人是否本来就已经准备要相信。在这个乌托邦式的未来，真理是主观的，任何会强化个人固有信念的东西都是现实。

可以肯定的是，在未来五年内，AI生成的媒体可能会变得更加逼真，更加普遍。如果不对这种危险进行广泛教育，民主国家所依赖的共有现实和知情公众可能会面临攸关存亡的风险。

——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外交政策、人工智能和新兴技术倡议(Foreign Policy,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nd Emerging Technology Initiative)研究员瓦莱丽·沃茨查福特(Valerie Wirtschaf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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