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美联储丧失独立性，全球经济和金融市场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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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联储前官员和投资者警告说，一个更听命于白宫的美联储在面对金融威胁时，可能会丧失迅速采取行动的能力和可信度，这将给全球经济和金融市场带来广泛影响。

David Uberti，Justin Lah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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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威胁要解雇美联储主席杰罗姆·鲍威尔(Jerome Powell)，这引发了一个紧迫但可能无法解答的问题：如果美联储丧失独立性，全球经济和金融市场会是什么样子？

在不受白宫干预的情况下，独立的美联储日益扮演着美国和全球市场稳定石的角色，曾在2008-09年金融危机、新冠疫情和近年来其他冲击期间介入以稳定局面。经济学家认为，美联储之所以有能力帮助稳定局面，在很大程度上因为它有权采取所认为必要的举措，而不受政治因素影响。

如今，美联储前官员和投资者警告说，一个更听命于白宫的美联储在面对金融威胁时，可能会丧失迅速采取行动的能力和可信度。周二，特朗普在白宫与共和党议员会晤时暗示，他可能很快设法罢免鲍威尔，表明他数月来对美联储将利率维持在过高水平的时间过长的批评进一步升级。这位总统后来表示，他极不可能解雇鲍威尔。

普林斯顿大学(Princeton University)经济学家、前美联储副主席艾伦·布林德(Alan Blinder)说：“政客们几乎总是认为利率应该低于现有水平。”“这正是我们需要一个独立央行的主要原因。”

在当下经济走向不明朗的背景下，这道防火墙可能崩塌的前景或将在各个市场引发反应。美国仍在努力摆脱多年来通货膨胀率高于美联储长期以来2%目标水平的局面，而最近的数据显示，特朗普贸易战带来的价格压力正开始加剧。世界各地的央行行长和投资者都在等待美联储的下一步行动。

经济学家担心，这场处于全球经济和金融系统中心的、前所未有的变局可能会进一步加剧这种不确定性，并在下一次危机爆发时损害美联储的公信力。这可能不仅事关美国经济，也会影响到其他国家的经济。过去，当全球市场急剧下跌时，例如在1998年俄罗斯债务危机期间，美联储都曾介入，为市场提供支撑。

哈佛大学(Harvard University)经济学家杰里米·斯坦(Jeremy Stein)表示，美联储的这种能力，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于它在市场流动性枯竭时维持信贷流动的能力。这需要数以千计的美联储工作人员迅速出击并力挽狂澜。他担心，对美联储独立性的威胁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削弱这些美联储工作人员的能力和丰富经验。

曾在2012年至2014年担任美联储理事的斯坦说：“这一点，当然还包括领导层的素质，在危机中可能会产生巨大影响。”

美联储经常参与国际金融纾困，通常是为了防止恐慌情绪的连锁反应破坏全球金融体系的稳定，例如1982年和1995年对墨西哥的援助。美联储维持着“互换”额度，据此向外国央行出借美元，然后由这些央行在国内银行承压时向它们借出美元。在金融危机中，美联储曾与全球央行和财长合作，在大型金融公司濒临崩溃时扶大厦于将倾。

在这些纾困行动中，美联储通常与当时的政府合作。然而，一个更直接受特朗普控制的美联储是否会同样积极地参与此类行动，以及是否会附加与特朗普其他优先事项相关的各种条件，目前尚不得而知。

这场在相对平静时期加剧的争端，其焦点是特朗普的核心议程— —关税以及关税可能在多大程度上切实引发连锁性通货膨胀。

近几个月来，特朗普要求降息的施压行动逐渐公开化，这位总统有时嘲讽鲍威尔为“反应太迟先生”(Mr. Too Late)。周二联邦数据显示，在关税等因素影响下，6月份通胀温和加速，之后特朗普表示，美联储应将目前在4.3%左右的联邦基金利率下调3个百分点。

曾在1994年至1996年在美联储任职的布林德说：“你把这话说给任何一个经济学家，他们都会哭笑不得。”

低利率会鼓励企业和消费者更多地借贷和投资，这可以促进经济增长。但低利率也可能大幅推高通货膨胀。布林德说：“如果你不愿意提高利率来对抗通胀，那么通胀就会占上风。”

低利率也会推高金融市场。由于无法在短期美国国债等安全资产中获得强劲回报，投资者将转向风险越来越高的资产，这些资产回报率更高，但遭受严重损失的风险也更大。

2008-09年金融危机后，对美联储的一项批评是，该央行没有充分意识到房价和按揭贷款相关资产的泡沫已变得多么危险。并非所有人都认为当时的美联储过于掉以轻心，但一个政治化的美联储在金融过度行为累积时，可能更倾向于视而不见。

另一个担忧是，当美联储确实出手救市时，这只会让投资者更加大胆，在以后承担更多风险，因为他们认为一旦出现问题，央行会出手相救。

约翰·霍普金斯大学(Johns Hopkins University)金融经济学中心主任罗伯特·巴贝拉(Robert Barbera)指出，虽然低利率可能助长资产泡沫，但泡沫破裂后，低利率也会让美联储更难纠正经济。这是因为在利率已经很低的情况下，央行进一步降息的空间会更小。

他表示：“如果你一直都在慷慨解囊，那么施展慷慨的空间将大大缩小。”

美联储设定了一种名为联邦基金利率的短期贷款利率。特朗普曾主张美联储应该降息，因为这有助于减少美国政府巨额债务的利息支出。

但美联储控制的短期借贷成本并不一定会决定商业银行提供的房贷等长期贷款的利率。这些利率反映了投资者认为美联储在遥远的未来将把利率设定在何种水平。如果投资者认为今天的美联储正被迫制造明天的通胀问题，这些利率可能会大幅走高。

据房地美(Freddie Mac)的数据，尽管美联储在过去一年中已将其借贷利率下调了约1个百分点，但美国平均房贷利率基本保持稳定。

2013年至2016年担任印度央行(Reserve Bank of India)行长的芝加哥大学布斯商学院(University of Chicago Booth School of Business)经济学家拉古拉姆·拉詹(Raghuram Rajan)说：“如果你强迫央行降低短期利率，而且市场很清楚情况就是如此，那么长期利率很可能会朝着相反的方向大幅上升。”

周三，在有关特朗普威胁的报道传出后，这种情况立即显现，投资者纷纷抛售长期美国国债。美元和股市走弱，而被视为金融承压时期避风港的黄金价格则上涨。

在特朗普否认计划解雇鲍威尔后，这些走势有所缓和。他在白宫对记者说：“我不排除任何可能性。但我认为可能性极小。”

尽管如此，投资者担心，如果特朗普最终兑现其威胁，这种波动可能是市场反应的预演。高盛(Goldman Sachs)首席执行官苏德巍(David Solomon)周三表示，美联储的独立性是“我们应该努力维护的”。

他对CNBC表示：“我认为央行独立性，不仅在美国，而且在全世界，都为我们带来了极大的好处。”其他银行的首席执行官也表达了同样的看法。

一些对美联储持怀疑态度的人士质疑，既然央行在危机时期与白宫并肩合作，它到底有多独立。另一些人则质疑这种独立性，因为它可能会限制总统增加支出、减税或征收关税的议程。

右倾智库American Compass的创始人奥伦·卡斯(Oren Cass)认为，即使关税推高了一些价格，维持高利率也会破坏特朗普提振制造业的努力。

卡斯本周在Substack上撰文称，美联储的做法是“一个赤裸裸的政治决定，意在阻挠合法的经济政策”。

注：本文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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